打开普洱的正确方式

2017-11-11 13:44:55  来源:大众日报  责编:陈晨

  一定要慢。慢,是普洱的标签。

  先看一组慢镜头。

  ——走在普洱,你会忍不住驻足,看天,看云,那云朵大得富有气势,绝非其他内陆城市的那般疏淡和松散,一朵云慢吞吞地飘过来,投下湿润阴凉的影,云的姿势迟缓郑重,仿佛恋人间迟暮的想念。

  ——茶叶店的小姑娘笃定地洗茶,泡茶,并不急于向你推销什么,且看茶叶在沸水中漂浮激荡,忽上忽下,翩翩起舞,有的最后浮在水面上,有的沉到了水底,不由地浮想联翩……那一片茶叶历经多少阳光雨露,最后来到我的面前,轻啜,细品,任心底沉淀的情丝随着暗香释放。

  ——途经澜沧江,雨疏一阵密一阵地飘过来,时光退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,世间一派混沌,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,只有无尽的云雾源源不断地从群山之后翻涌出来,上升、聚集、扩散、消弭……好像群山之后是一个迥异巨大的魔界。

  ——清晨五点半的景迈山上,晨光一寸寸苏醒,照亮你的眼睫,木楼下的黄花们鲜艳地绽开笑脸,无拘无束,不管不顾,要与太阳比美呢。路边,山上,是无边无尽的茶树,茶的微微清香紧裹着你。

  真想在这茶山的迷宫里走走,闭上眼睛,抚摸在茶叶尖的露水、在茶树梢的阳光、在茶林间的鸟叫虫鸣,于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异乡人,分明是一场丰盛的茶宴了。

  茶就像血液一样,浸润在普洱的每个角落。然而,普洱不只是茶。

  只要慢下来,只要准备好足够的耐心和细心。普洱的美,汩汩而出。

  虽然我们赶上的只是雨季的尾声,山仍绿得那么透彻,有些山远看就是一幅浓浓的水墨画。空气中水汽升腾,光线不够通透,远远望去——各种各样的生命以不同形态存在,让你时刻感受造物主的神奇。

  生活在西盟的佤族姑娘们,皮肤黝黑,高颧骨大眼睛,眼神里有一丝娇羞。当她们唱起敬酒歌时,声音却显得那么洪亮和自信,一首接一首,就像连绵不断的小溪,流着流着分叉了,成了几条更窄的溪,流着流着,不知在哪里,又跑到一起。仿佛一片明亮的水,跳跃着,闪烁着,去追另一片明亮的水,客人不知不觉间就醉了。窗外,月亮也醉了,在暗黑的山头上爬得很慢很慢,山外面的事情,一下子离得那么遥远。

  而澜沧江边的老达保村,一曲快乐拉祜一点一点唤醒你身体里沉睡已久的律动。

  舞台上,几位老者在场子中心吹响了葫芦笙,边吹边跳,很快就进入了忘我的境界。孩子们也不怯生,按捺不住地跟在老人后面,亦步亦趋地合着节拍,他们天真无邪的眼睛,会让你想起对自然、天地礼法的敬畏和崇敬。

  舞台下,他们平静地生活,虽然清苦,却仍然笑容纯真,与大山为伴,相互滋养共生。

  山中行脚,慢慢走啊。尽情感受这种慢悠悠的日子,每一个质朴的人,每一栋古老的建筑,每一丛花,每一朵云都相映成趣。

  景迈山深处,翁基村的房屋建筑仍旧保持原貌,村民们保留着最古老的习俗。

  一不小心迷了路,正巧碰到一个阿婆,正在自家门前洗碗。她比划着手势要我上楼喝茶。我欣然答应了,从楼梯走上二楼。这个村子全是木头结构的房子,一楼是仓库,有猪圈,二楼才是住人的屋子。屋子里有些暗,中间放着一个炉灶,贴着墙摆放着两张床,阿婆说她睡一张,女儿和孙女睡另一张。那男人都去哪了?我没细问。就像阿婆泡好的普洱茶,有苦涩,亦回甘,是要慢慢品味的,急不得。

 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其实也没聊什么,她不太懂普通话,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,只能通过动作和眼神领会。

  村子四周古树林立,远处是海拔一千三百多米的山和云海。这里的季节有自己的个性,就像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。我们去的时候,它刚好昏昏欲睡,天仍旧不通透,一直雾蒙蒙的。对于人,自然是永恒的。在这群山深处,只有人是短暂的。和人相关的传统呢,会随着时代的快速发展而凋零吗?互联网的世界中他们还能不能留住自己的文化、传统和信仰?

  这些想法像一只飞鸟一掠而过。我们的谈话还在继续。

  我说她看起来好精神,她只是一个劲说,吃茶吃茶。

  离开的时候,我买了一个用七彩毛线编织的香包,不知是谁的手艺,挂在胸前,像一道小小的彩虹。

  绕着翁基村走了一圈,我又回到村口,那个村口的风景,美得就像一幅画。如果有更多的时间,只要让我静静坐在那里,默默看着它,就很满足了。

  那山,那古村,太美,美得让人舍不下。

  而我能带走的只有这里的茶叶,以后的日子里,学会慢慢地洗茶,泡茶,幽幽茶香中,去体会风的轻吟,去品味露的光华,去感知慢的幸福。

  那样,我便带走了我最想带走的东西。(作者 刘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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